天秤
經過焦頭爛額的幾個禮拜,終於考完研究所修課的最後一科,剩下的就是把實驗做完、結果整理好、祈禱所長高抬貴手讓我如期畢業!啥?博士班…..再說吧!(以前的我會直接說:「別鬧了!」現在有點認清要在大醫院長久待下去,作研究跟拿學位是無法妥協的必要之「惡」。如果醫生都沒時間作臨床,顧著寫論文、唸書,還談什麼懸壺濟世?)
在最忙著抱佛腳準備期末考那幾天,視網膜剝離的急診刀一台接著一台來,似乎到了歲末年終,病人的網膜總會變得特別脆弱。劇情如此發展,農曆新年能不能安心放假都還在未定之天!(雖然扣掉值班只剩短短三天假,sigh……)心情呢?顯然也無法輕鬆起來!
工作、壓力、不安、還有未來的生涯規劃,都像我的星座一樣,在天秤的兩端搖擺不定!
在這裡,我是唯一提供手術的網膜次專科,病人如果不願意在這裡開刀,就只能到數十公里的外縣市求醫。如果把醫療比喻成商業行為,我的狀況就像所有的獨佔事業一樣,應該是個不公平的賣方市場。可惜這不是做生意,總不斷叮嚀自己,要在負荷得了的範圍內盡量滿足病人的期待跟需求。
結果呢?變成休假日、非值班日也在開刀,星期六、日也得自己作檢查、寫病歷加上換藥。這些瑣事不一定會花去我很多時間。但是沒有一天可以不進醫院、關掉手機徹底休息,似乎已經是無法反抗的宿命!不可否認,身為「唯一」是蠻爽的,偶爾也擔心以後有別的同樣次專科的醫師進駐,自己的不可取代性會受威脅。但是,苦命地拿著換藥彎盆在冷清的週日清晨遊走在醫院裡時,又會覺得自己何以需要如此奉獻,何不找個輕鬆點的地方愜意地生活?反正公家醫院的待遇也不過就這樣,做到累死也不會有太多績效進帳。這天秤上的矛盾,總難以達到和諧的平衡,至少目前還是搖擺得很厲害!
道德魔人恐怕又有話說,又要扯到醫德問題。可以不要跟我說這些了!如果我是商品,我的C/P值應該是破表的。要批評我作得還不夠多?先來看看我的schedule跟薪水條再說話吧!
醫療服務跟金錢,無法、也不適合放在天秤上衡量。滿足於治癒疾病的成就感、卻又苦於不斷投入的心血跟精力,幾乎要耗盡體內的一切能量,這是當VS一年半來越來越強烈的感受!突然好佩服盲醫師學姊,她以前也是在類似的情境下工作,一撐就是十年。怎麼我才兩年不到就筋疲力盡?
盡說些灰色思想,近期的生活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前陣子在總院老師們的幫忙下,如願拿到講師教職(雖然是吊車尾的成績)。還有科裡添購的高級儀器SD-OCT也交貨了,可以不用一直寫轉診單讓病人到本院南邊或北邊幾十公里外的兩家教會醫院作一個只要幾分鐘就能搞定的檢查。但這些愉悅好像都沒有太大的作用,還是常在一台又一台的急診刀後沒來由地被烏雲籠罩,怎麼都逃不了!
我可以補許一個新年願望嗎?快許我一個週末也fix在這裡的住院醫師吧!否則這種VS兼R兼intern兼NSP的角色,棄械投降恐怕是遲早的事。
把奉獻濟世跟安身立命放在天秤上,怎會晃得如此厲害呢?
最近我遇到剛從雲林回來台大不久的某科VS, 也談到過去唸博士班的心情.在畢業三年之後,我發現念博士班十痛苦的心情已經忘光光了,只剩下快樂和有趣的片段…..最近,方醫師也拿到博士學位了喔!
唸吧唸吧,沒那麼可怕啦!
映瞳
學姊,現在對唸書沒那麼排斥啦!令我恐懼的是台北跟雲林兩頭跑的狀況。每次回台北,
就怕雲林的住院病人有狀況沒人處理。壓力真是頗大啊!:-
最近覺得做得好辛苦,病人狀況都很複雜又難處理,要把病人轉走他們不願意、自己也不
忍心,留在自己手上又好像在虐待自己,實在不知道二者之間如何取得平衡?(si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