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erable August ?

過去一個月，時間在極度低落的情緒中流轉。最令人煩心的還是工作上的事情，覺得沒辦法充分發揮所長、創造出最大產能。真的要離開這個環境到基層，又覺得猶豫難決，想到辛苦拿到的教職、學位、還有在挫折中累積起來的網膜手術技術，突然覺得好像滿手已經虧了10%的股票，不知道應該要停損、持有、還是加碼？

前陣子的低潮嚴重到差點要去精神科門診，depression的九大診斷準則，除了沒有suicide attempt以外，幾乎每樣都有了，連發洩壓力的各種運動、球類都失去興趣。滿腦子都是侯文詠白色巨塔裡的那句經典台詞：「都說要救人，誰來救我啊！」本來看診親切客氣的態度，也被不耐跟浮躁的氣氛取代。一些老病人都有被嚇到……唉。

對這個環境不那麼滿意已經有好一段日子了。從美國回來後，我一直告訴自己，在現況有所改變之前，就算愁眉苦臉日子還是要過。與其這樣不如快樂地工作，讓病人看了我以後也可以開開心心。然而，六月中開始，有一陣子幾乎天天有RD的急診刀，而且複雜性都頗高。連續三個禮拜過著沒有週末的日子，禮拜天全家歡聚享用天倫晚餐，我的院內手機始終響個不停，為了住院病人大大小小的事情心煩不已。

讓這些掉下來的網膜成功復位，當然有成就感。但這樣的成就感比起隨之而來的瑣事，對我而言彷彿越來越渺小。夏日炎熱的週末，當家人還在冷氣房裡睡大頭覺，我就得從老家開四十分鐘的車，到醫院拿著換藥彎盆、眼底鏡跟眼壓計在病房裡一床一床的換藥。上次過這樣的生活是苦哈哈的R2時。而現在，只要有病人住院中，這些工作已經變成號稱是VS的我的常態。值班費、到院處理費？別傻了，一切都是沒有報酬的！還要祈禱那些洗腎的糖尿病病患不要住院中發生眼睛外的突發狀況，不然被告到「賣某賣子」都賠不完。每當我覺得超過負荷，就要想辦法少開點刀、把一些比較棘手的病人轉走。轉出去的當下我是不快樂的，因為我沒處理，只因為人力實在不夠（要說我的奉獻精神不夠也行，我實在不願意長期都當個7-11一般的醫生）。總之，過去那段時間心理跟身體上，都有點接近忍耐的極限，非常非常地～不～快～樂！

麻木了嗎？還是心腸變狠了？這幾天覺得慢慢失去那種痛苦的感受了耶！日子還是一樣過，苦悶地值班、看會診、開刀，過著午餐晚餐常常併成一餐的日子。我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精神超過負荷了？還是因為將要來的生活，還會比現在更慘烈得多？

接下來的八月，會是來這裡後最悲慘的一個月。科裡的主任請假，總院人力不足所以沒有fellow可以支援。我跟另外一位VS，要分攤所有的健檢、交互蹲跳值急診班、看會診、還要顧兩個院區的門診。我很佩服我那位同事，他幾乎頂下主任所有的門診，咬緊牙關在苦撐。而我，一樣活在天天擔心有急診刀的不安中。我很任性地決定，在將要來臨的miserable august，如果急診刀的數目太多、狀況太複雜，我會毫不猶豫地請這些病人轉院。否則人力極度不足，容易有診療過程的瑕疵。更重要的，這樣搞下去我可能會先住到psychology病房去！

鬼月快到了，這是眼科的大淡季。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期待好兄弟們趕快被放出來！希望恐怖的八月可以很peaceful，要不然我就要rest in peace了（再嘆…）！

P.S. 謝謝各位朋友在前一篇苦水文中的關心，現在的我真的好多了，祝我八月不要太悲慘吧！